蕭紅生產出院後,與蕭軍一直寄居在裴馨園家中。由於二人生活窘迫、時常拆借,更加上熱戀的毫無顧忌、率性而為,二人經常惹得老裴夫婦不高興。
  直到同年秋天,蕭軍脾氣發作,被裴馨園夫婦驅逐出門。這蕭軍的壞脾氣,不僅使他倆失掉了寄居的地方,也失掉了老裴的友誼,從此兩方面極少來往。這也是他倆另一段苦難的開端。
  他們過了一段窮困潦倒、饑寒交迫的日子。當時的蕭紅雖有人照料,但由於她周圍的環境和虛弱的身體,使她對前途仍不敢過分樂觀。
  接著的幾個月,可以說對蕭軍、蕭紅是一大考驗。蕭軍在沒遇到蕭紅前,本是隨遇而安、無所顧慮的。後來他倆有了寫作能力,賣文為生,雖只百字一角,收入不多,但自他們搬出裴家後就連那筆收入也沒有了。
  搬出裴家後,二蕭先搬進一所白俄人開的歐羅巴旅館。蕭軍既不能煮字療飢,又要照應像“小孩”似的蕭紅。
  那房間在三層樓上。本來包月是三十元,然而後來因為松花江水的泛濫,就漲到一天兩元的價格。現在水落了,可是房價卻沒有落。而他們手裡僅僅有五元,所以床上的枕頭、床單,甚至於連桌布,都被那高大的包著花頭巾的俄國女茶房收拾了去。
  蕭紅在走上那三層樓梯後已經是疲倦不堪了,已經是感到有如登天那麼困難了。她手扶著欄桿,腿也發顫,難以使出力氣,然而還是不得不強撐著,打開帶來的柳條箱,取被子。
  從此蕭紅時常在饑餓中。一塊黑麵包只一角錢,一個列巴圈只五分錢。可是一早提著籃子來賣列巴的人,不允許賒賬。
  “明天一起取錢不行麽?”
  “不行,昨天那半角也拿給我吧!”
  不只是沒有買到列巴,而且連最後的幾個銅板也全給提籃子的小販搜颳走了。“早飯吃什麼?”“你說吃什麼?”蕭軍鎖好門,又回到床上默然地和蕭紅在一起躺著。
  他們日常喝的是白開水,吃的是麵包沾白鹽。
  這次是蕭紅不得不向她周圍的朋友求救了。她的過去的友人們,誰可以接濟她一下呢?她想到兩年前的學校,想到了那位繪畫教員高仰山。她向他發出了借款的信。
  那生活上毫不拘謹的教員,帶著他十五歲的女兒,到這歐羅巴旅館來訪了。
  蕭紅感到他沒有絲毫變化,和從前一樣,喜歡隨便說話,一敞開說就沒完。只是體型胖了一點。好像這幾年,她並沒有離開他過,仍是在學校里讀書一祥。
  迫於無奈,蕭軍想到做家庭教師,以解決生計問題。於是他就登廣告,說是無所不教。不久他就找到一個家庭教師的工作,教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劍術——那是多年來他在軍中學到的一招。他的薪水是每月二十元加上食宿。他倆就從旅店三樓的斗室,搬到商市街二十五號汪姓學生家中寄住,一直住到離開哈爾濱。
  這是怎樣的一個家呢? 在商市街二十五號,在這居民多部分是木匠、油漆工人和小販的街道上,有個小的院落。  (原標題:歐羅巴旅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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